這是宋徽宗的《瑞鶴圖》局部(12月5日攝)。新華社記者 翟翔 攝
新華社沈陽12月21日電 題:宋徽宗的《瑞鶴圖》是否帶來了祥瑞
新華社記者翟翔、趙洪南
北宋政和二年(1112年),正月十六,時值上元節(jié)次夕。都城開封張燈結(jié)彩,煙火升騰,皇宮正門宣德門前更是光彩爭華。
忽然,一群仙鶴翱翔空中,鳴聲悅耳,盤旋良久,向西北飛去。人群仰首瞻望,驚嘆稱奇。
此時,宋徽宗恰至而立之年,元宵仙鶴來儀,他覺得好似上天對他“統(tǒng)治有方”的嘉許,就親自提筆描繪這番景象,留下傳世之作《瑞鶴圖》。
跨越九百多個春秋,2020年12月,《瑞鶴圖》出現(xiàn)在遼寧省博物館舉辦的“山高水長——唐宋八大家主題文物展”。
“《瑞鶴圖》在唐宋八大家最小的蘇轍離世當(dāng)年繪成,此次展出意在鋪墊當(dāng)時宋文化的底色?!备别^長董寶厚介紹,宋徽宗一生繪畫作品眾多,流傳至今全球可能僅有包括《瑞鶴圖》在內(nèi)的三件作品為其親筆所作。
人們流連于精美畫作,更神往于背后故事?!度瘊Q圖》誕生時,宋徽宗治下的北宋并不寧靜。1101至1105年,河南地區(qū)連經(jīng)蝗災(zāi);1108至1110年,湖北地區(qū)遭受干旱,棄子者“不可勝數(shù)”;1105年,奸臣蔡京的爪牙開始通過蘇州應(yīng)奉局搜求奇花異石,用船運(yùn)入開封,號稱“花石綱”,江南怨聲載道。
1102年起,宋徽宗數(shù)次下令在皇宮及全國立元祐黨籍碑,將反對新法的蘇軾、蘇轍等列為“奸黨”,并毀禁他們的著作。
假幣泛濫、通貨膨脹亦不斷加劇。宋徽宗在1111年的詔書中承認(rèn):“錢益輕,物益重,公私受害,不可勝言”,稱百姓因此“流移失業(yè),不得以相生養(yǎng)?!?/p>
1112年,仙鶴來儀,令日夜期盼祥瑞以?;饰环€(wěn)固的宋徽宗喜不自勝。畫面底部,他在象征至高皇權(quán)的宣德門主樓以及兩側(cè)朵樓屋頂描繪祥云縈繞,隱約透著紅色。畫面中上方,朗朗藍(lán)天里的仙鶴飄逸靈秀,分布基本左右對稱。
“宣德門正上方群鶴環(huán)繞的中央位置,四只鶴的飛行朝向組成一個璇璣的形狀,這是道的象征?!鼻迦A大學(xué)藝術(shù)博物館研究員談晟廣認(rèn)為,崇奉道教的宋徽宗以此構(gòu)思表明自己“受天明命”。
事與愿違。1127年,靖康之變,宋徽宗被金兵俘虜北上。北宋滅亡,《瑞鶴圖》不知所蹤。在元、明時期短暫出現(xiàn)后,它于清乾隆年間納入皇家收藏。清朝滅亡后,《瑞鶴圖》被末代皇帝溥儀偷運(yùn)出宮,輾轉(zhuǎn)收藏在長春偽滿洲國皇宮??箲?zhàn)勝利前夕,溥儀倉皇出逃仍不忘帶走這件國寶。
1945年8月17日,溥儀在沈陽為蘇聯(lián)紅軍俘獲,《瑞鶴圖》被我軍收繳,成為遼寧省博物館今日鎮(zhèn)館之寶之一。
《瑞鶴圖》完成的1112年,蘇轍逝去;也就在這一年,宋徽宗將蔡京召回開封,再次任為宰相。復(fù)旦大學(xué)中文系主任朱剛說,蘇轍晚年遭受打壓,深居簡出,極少見客,朝廷雖對其逝去“良深震悼”,但三蘇文集仍被禁止流傳。
今天,我們有幸于九百余年后的這場唐宋八大家主題文物展中,近距離感受蘇轍等先賢帶給中華文脈的滋養(yǎng)。
1135年,宋徽宗卒于位于今日黑龍江哈爾濱的五國城囚所。而今,他筆下的這群仙鶴光彩依舊。不知宋徽宗的最后時光,可曾想到1112年遇見它們的那個元宵次夕,又可曾悔恨自己奸賢不分呢?
明朝初年,《瑞鶴圖》此時為蜀王朱椿珍藏。僧人來復(fù)奉命在畫上所題的最后幾句話似已回答此問:“一朝中原成永訣,五國城高臥風(fēng)雪。此時老鶴如可呼,便欲騎之上天闕?!?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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